關於女孩

她說她最愛看海
唯有那時候
她的心底的那首無言歌
才會 輕輕的唱起……

曉芬說她最愛看海,看海的潮汐,看海的波濤,看海的溫柔。

曉芬說如果可以自由選擇分離的地點,她會選擇海邊, 溫柔的分手。


因為是鄰居又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關係,在假日的早上,曉芬總是會跑到我的房間,用各種方式把我弄醒,用搖的、用音樂、用搔癢的。

我敢發誓,你想得到的她都用過

例如:她會把我的床頭音響扭開,放些重金屬搖滾樂,以整屋子都可以聽到的音量,直到我起床棄甲投降,不敢做任何頑強抵抗為止。
再者,從她家和我家蒐集一堆鬧鐘,定時一起鈴聲大作,讓我從驚嚇中翻出一個個嘶吼的鬧鐘,然後她會用勝利者的姿態狂笑走出我房間。

反正諸如此類的,或許早已習慣,我也不會對她發任何脾氣。
如果這是曉芬人生最快樂或每一周最期待的事,我會含淚默默成全她的。

曉芬小我兩歲,我高三、她高一,因為有兩歲的差距,我總是把她當小妹妹看。

這些天的,慢慢地由孟夏轉至初秋,我很迷這種天氣,踏著我的鐵馬在風城遊蕩,涼涼的秋風颳過我的身旁,那是一種很抒情爽快的感覺。
順著光復路,溜到清華大學晃晃,再到清大小吃部買一杯十元五百西西的果汁,到成功湖的涼亭納個涼。在涼亭裡我會想像自己是個唐朝的佚名詩人,搖著孔明扇,假裝我前面的成功湖是中國最大的淡水湖-洞庭湖,沒事唸個紅豆生南國也是不錯的。

其實幸運的話,我還可以邂逅些什麼舊識新歡的。

這星期天我是睡飽了還賴在床上,假寐的等曉芬她用新招數來叫我起床。

『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,你為什麼不說話….』大概是太早醒來,等著等著有些不耐煩,不知覺得又將進入夢鄉找周公聊天,在昏睡之中,聽到曉芬在哼唱。

很少聽曉芬唱歌,我細心的聆聽著,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地,偶而還會走音,不過感覺還蠻舒服的。
「死人!還不起床!」她開始咆哮,好一招先禮後兵。
「子曰:『宰予晝寢…什麼的….朽木不可雕也,糞土之牆不可什麼的….』」她背不熟論語,又要拿來引用,我憋笑憋得很辛苦。
我伸個大懶腰,側著身用手抵著下巴,一副唯我獨尊的架勢,說:「阿呆妹林曉芬早安!」
「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?你說啊!」這鮮的,曉芬竟然在我床邊撒起嬌來,我還是一副呆笑回她。
「糞土柳逸帆,你說啊!你說說看啊!」曉芬搖著我的手,強求的要我回答,我還是用呆笑對著她,因為我知道她在開玩笑,而且看她要用那一種方式結束這場鬧劇。
忽然地!她擺擺眼睛,用一種很挑逗很曖昧的動作,就是用手拉下一點衣袖露出部分肩膀,眼睛半闔的,再輕輕的顫動雙唇,就像瑪麗蓮夢露那種姿勢,輕聲緩慢的說:「你說啊!糞土!」

人小鬼大,我只能這樣形容她。

我伸出手,猛一把的抓住她的手,再用力地將她往懷裡送,她躲過的還是跌坐在床上尖叫一聲,我心想男子漢復仇的時候到了,像補獲獵物般的整個身子貼近她。
「我投降!我投降!」她認輸的笑著。

第一次這麼貼近曉芬,她眼睛看著我,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。
我聞著她的體香,竟然有種想吻她的衝動。

「投降無效!」我咧著牙,略帶勝利著的狂妄說著。
她掙扎地想避免這尷尬,我把整個臉都靠了過去,也以為她會把臉側過去,結果,我錯了。
我的唇貼上她的唇,她的唇溫溫柔柔的,然後我感到一陣暈眩,剎那間我發覺我做了錯事,明知她在開玩笑,可是我…..

她掙脫我的手,奔向門外,頭也不回。

這個世界平靜了下來,我腦中一片空白,我倆都被這短短的幾分鐘玩笑給嚇住,我們不應該會這樣,這十多年來單單純純的兄妹之情不可能變質的,莫名的愧疚一陣陣湧在心頭不知名的角落。
不知該不該去找曉芬,或許等彼此比較緩和時,再向她解釋這一切的錯。

下午翻了翻國文,又動了動數學。
一題簡單的數學題目放在計算紙上,被我用原子筆尖戳了半小時還沒算出來,思緒就像打了結纏在一起,不想去想任何事情,包括自己…..

囫圇吃了晚餐,洗完澡,就一個人窩在房裡,心裡想著早上的一切,我真不該心血來潮拉她一把,又強吻了她。

曉芬今天一天不知道在想什麼?她如果想桶我兩刀,我想我應該會讓她桶一刀吧!

我找出了相本翻了翻小時候的照片,看看倆人小時候的樣子,她有一顆尖尖的虎牙,笑起來的眼睛彎彎的,誰看了都說她可愛。

日子依舊是繁複地這樣過。

國文先生依舊在講台上逗人打瞌睡,我遠遠望著窗外的木棉樹,又低下頭看著手錶,突然發現我是以『秒』過日子,這是一件墮落的事。

吐了口大氣,又遠遠望著窗外的木棉樹,又想起了曉芬。

那天回家前,在風城街頭拎著書包閒晃,不經意地看見曉分和她同學騎腳踏車在眼前晃過,當我想起要打招呼時,已經走遠。
這時我才驚覺那個在隔壁的小妹妹,已經是個漂亮的大女孩,又忽然發現自己的心跳,這心悸嗎?讓我感到呼吸的急促,這是心動的感覺嗎?

扒了口飯,拾了塊紅燒肉於口中。
「隔壁林先生說他最近要升協理,可能要調到台北。」老媽說著,打破原有的寧靜。
我想起了過去許多的事.....

我以為已經得到假日清晨的寧靜。

這星期天,曉芬又出現在我床前。
「走,陪我去看海。」依舊是那副可愛的笑臉,曉芬說。

我騎著機車,往南寮海邊走,風從耳邊滑過,曉芬緊緊的抱著我。
我們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,有快樂的、有悽慘的。
她說著有一回放學後,倆人跑去公園玩,一直到很晚才回家,結果回家後當然被老爹揍,說我帶她玩瘋了,星期天還被禁足,她說著笑了起來,我也記得,因為只有我被揍,但那是她說再玩一下的。

我們到了!
把機車放好,太陽不是很大,我們爬上堤防,邊走邊聊。
初秋才至,逐潮戲水的人少了很多,我們走到盡頭,下了堤防,走到沙灘。
「妳看人家都是一對對的情侶,我們…..唉!」著對對的人影,我帶著悲慘的口語。

「嫉妒啊!」曉芬笑著說:「那我們也當一天情侶。」
我用微笑說好。

曉芬挽著我的手,雖然只是一天的情侶,我想我也要努力扮演好。

第一次覺得曉芬長大,不再只是愛抱著洋娃娃的小女孩,她還指著我說我小孩子氣不夠成熟。

中午以前,我們就回家,在回家路上曉芬說她口渴,我們在一家便利商店停下來買飲料。
買好飲料,我坐上機車,示意要她坐上來。

曉芬突然的把手勾著我的脖子,用溫熱的唇湊上我的唇,緊緊的住我。
「不管以後我們會不會在一起,你都要記得我。」她說。
我跟她打了勾勾,從小到大我們打過無數個勾勾,這一個,最慎重!

回家後,我知道我的生活準備要開始混亂,思緒也佔滿著她。
我們開始了嗎?從小很習慣的保護她,她也習慣的依賴我,這是愛情還是親情?

我帶著快樂的心情狠狠的睡了午覺,嘴角也會笑。

但最後令我錯愕的是,在家中的晚餐,從老媽的口中才得知,今天早上去過海邊的後來下午,她們就要搬到台北,是因為她老爹工作的關係。

難道初秋的最後一次相聚,她不打算告訴我,用她最愛的海邊跟我說,再見。

再次去南寮海邊,覺得西邊吹來的海風,會冷......


這是很久以前寫的短篇小說,起源是一堂國文課,老師要我們寫有『關於xxx』的作文,我就隨便訂了『關於女孩』這個標題,然後花了十分鐘構思。
不小心的老師還蠻喜歡這個故事,給我還不錯的分數跟評語。
後來,我再把故事多鋪陳一點,拿去參加學校的文學創作比賽,不小心拿到佳作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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